烤火
发布时间:2018-05-21 来源: 作者:段广亭 责任编辑:张媛媛 点击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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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时候和自己的伙伴们到了冬天都热心玩烤火。但有一条严密的规定,谁都不许把这一活动告诉家里的大人们。
  那是七十年代的事,我们都才十多岁,已经承受着饥饿和寒冷。漫长的冬天,每天下午从学校放学回来,首先要去完成下沟去抬水的任务,家里大人都在参加农田基本建设,披星出戴月归,我们放学回家去沟里抬水是在给父母减轻负担。
  那时在沟里只有一眼山泉,全生产队几百口人共用,还有生产队的二十多条驴马也在这泉里饮水。每天下午山沟弯曲的蜿蜒小道人畜穿梭,吵闹喝喊声被对面山沟的折射崖哇哇放大,红火得很!
  山泉旁抬水和担水的人拥挤一大圈,谁力气大谁霸气就先在泉里舀水。那时铁皮水桶很少,都是木板箍的木桶,发出得都是笨重的哐哐声。
  队里的饲养员有坏心眼的,遇上抬水人多拥挤时,便赶着驴马大声吆喝着把牲畜赶进水泉喝水践踏,泉水立马被搅混成泥浆,有的马驴还在泉边撒尿拉屎。但是,人们即便这样还得等着去舀水。
  我们这些娃娃抬水时一等待就是一小时多。冬天冷,等时间难熬,我们约几个相好之伴便钻到沟壕或山洞里,到处拾点细干柴就烤火。那时山里树木少,生产队都放着一二百只羊,羊把山场蹬得光秃秃的,也长不起来杂草。我们烤火就是收拢细草末或攀上山梁揪些干蒿草点燃,几个人围一块烟熏火燎取暖,胡说八道,感到惬意。
  这样等着别人担水抬水走后,水泉里也慢慢积蓄的水多了,也不怎么泥稠便去舀水抬回去。闲等时烤火,抬水时爬坡出力,一个下午就不受冻挨冷了。
  说真的,那时家里缺钱,到十一腊月有时还穿不上棉衣,买布要布票,买棉花要棉花票,多数家庭人多劳少缺钱根本买不起棉布,有些家庭全家人一个冬天也没有棉衣可穿。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娃娃冬天烤火可是一种最好的享受!
  烤火在那时并不简单,你点火烧柴弄不好会引起火灾,只能钻山洞溜沟渠,速战速结,烟火大了会被人发现挨骂挨打。
  我们这帮小伙伴的烧火队伍还要纯洁没有叛徒,守口如瓶,一旦泄密同样招祸。那时政治运动也多,这种行为只要发现上纲上线,自己招祸家里父母可就更惨了,非得上批判会不可。
  我们只能暗中进行。还有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烤火的火种,那时一盒火柴二分钱,家里很少,我们这帮伙伴暗中规定一人回家偷出三四支火柴,在伺机收拾家里用过扔了的空火柴盒把火柴集装起来,由其中一人保管我们烤火时使用。现在想起来既可笑又可怜!
  最有趣是寒假里,我们六七人一伙便出山提着笼筐拾羊粪豆,就是山里羊拉的屎,拾回来集中一块由父母交给生产队,十斤羊粪豆记一个工分,一个工分可分五分钱。一个寒假里我们可以替父母挣五角或一块钱。出山拾羊粪豆要眼尖手快,拾得差不多了,几个人呼唤着钻山洞便围着烤火,幻想胡编,之后回家。
  烤火在山沟里安全也避人,钻进山洞沟大壕深,围着火堆不断烧烤,没柴禾出去山洼里也好拣拾。最理想的是山沟里有一种泥块状的料间石,把它拾来扔在火堆里烧热,临走时每人拿一块,先烫后热至微热,在手里交换取暖,待冷了扔掉,和现在的暖手宝差不多。就这样,寒冷的寒假里就少受些冻。如果遇上天阴下雪就出不了山,要受罪了。不过,也可以背着家里人钻到舍弃的老宅旧窑洞里去烤火,但有一个难题,没有柴禾啊!那时过来人都知道,家里土炕一冬天都是凉的,没有多少柴草衣子去烧,炕上除了一张席和烂被子,光着。每晚大人烧炕后那点温热能熬三四个钟头。烧炕这点柴草衣子还是生产队统一分给的,要节约去用啊!
  随着年龄渐大,我们这些伙伴除了烤火之外,也由于那时吃不饱肚子,便滋生了挖麻雀窝,偶尔窜到其它生产队偷个别人家一只鸡,之后便进山钻洞去烧烤麻雀、鸡,弄个半生不熟,血糊焦腥地如狗一样偷吃一回,享个口福。但这种享受都是偶尔性小范围进行,必须是铁杆之伴,其他伙伴是不能参与的……后来,再后来我们这样做得少了,用父母的话说:都大了,要人模人样,不能人模狗样。
  现在想来,那时可笑又可怜,但还是一种精神,逆境求生的精神!摊给我们现在的孩子遇上这样的环境,怎么过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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